中国经济导报 中国发展网记者|王晓涛

如果将2018年中美两国的三大产业加以对比，不难发现美国在第三产业上具有绝对领先优势——2018年其第三产业增加值高达16.51万亿美元，约为GDP总量的80.6%。同期，中国第三产业增加值约为7.09万亿美元，约为GDP总量的52.16%。对于中美两国第三产业上的差距，中国工程院副院长钟志华院士道出了其中的原因：“美国服务业占其国民经济的80%，但许多人并不知道，美国的服务业包括生活性服务业、生产性服务业及服务型制造业中的服务部分，其中，服务型制造业中的服务部分和生产性服务业占美国服务业的2/3以上。”

王晓涛/摄

钟志华院士是在日前举行的第三届中国服务型制造大会上说上述这番话的。其结论显而易见，即服务业比重的提高，离不开生产性服务业及服务型制造的支撑带动，而此次会议的主题就是“先进制造现代服务”。

制造业迎来服务变革

众所周知，我国建设制造强国的进程分为三个阶段：2025年，中国制造业进入制造强国第二方阵，迈入制造强国行列；2035年，中国制造业位居第二方阵前列，成为名副其实的制造强国；2045年，中国制造业进入第一方阵，成为具有全球引领影响力的制造强国。中国社科院经济研究所所长黄群慧表示，当一个国家或地区制造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达到30%以后，制造业所带来的技术渗透效应、产业关联效应和外汇储备效应都已得到充分体现，而服务业效率的提高能够担当支持经济增长的引擎，此时制造业占比的降低是“成熟地去工业化”。当前，我国制造业的发展正在从过去依靠“人口红利”和“资源红利”，转向依靠新的“技术红利”和“服务红利”。因此，推动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深度融合成为我国经济发展努力的方向之一。

钟志华院士认为，所谓服务型制造，其内涵就是制造网络中的合作企业基于工艺流程的分工，相互开展面向服务的制造活动。希望通过生产性服务、制造服务和顾客参与的高效协作，融合技术驱动型创新和用户需求驱动型创新，实现分散化服务制造资源的整合和各环节的增值。在他看来，与传统制造追求大规模生产的低成本和生产收益不同，服务制造更强调服务环节，尊崇“以顾客为导向”“以服务为核心”“覆盖产品全生命周期”的原则，目标是满足顾客的多样化、差异化需求和服务收益。

制造业对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具有根本性的支撑带动作用。例如，通信设备带动了约10倍于通信设备增加值的信息服务业，发达的汽车制造业带动了近10倍于汽车销售总值的汽车后服务业。广州航新航空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航新科技”）总裁胡琨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有数据显示，一架波音747飞机的购买价格约为10亿元人民币，而每年的运行和维护费用大概是五六亿元人民币，这差不多相当于半架飞机的钱。”

据介绍，2015年在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的航新科技，起步初期主要做航空维修服务，2015年上市后，从维修逐步转向飞机的监控管理和智能维护。与国内同行相比，航新科技目前处于“领头羊”的位置，胡琨比喻说：“我们提供的服务是硬件加软件，类似于医院，既提供检测的CT机，又提供医生协助诊断，并对治疗提供服务。据国外统计，通过监控管理和智能维护服务，客户维修飞机的综合效能可提升20%，从而节约大量的成本和时间。”目前，新业务占航新科技整个企业收入的30%~40%，发展速度很快。“作为国内首批能对飞机健康安全监控系统进行鉴定，并批量生产装机发挥效能的企业，预期在未来两三年内，航新科技的新业务将超过传统业务。”胡琨满怀信心地说。

服务型制造的示范之城

在服务型制造领域大显身手的不止广州的航新科技，就在第三届中国服务型制造大会的举办地——河南郑州，各行各业涌现的服务型制造典型堪称百花齐放。据了解，继去年生产总值突破万亿元后，今年上半年，郑州地区生产总值完成5106.9亿元，创历史同期新高；工业销售产值稳居全国大中城市第一方阵，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7.5%，增速在9个国家中心城市中排名第3位。郑州市副市长史占勇表示，郑州去年成功创建国家首批服务型制造示范城市，标志着郑州市服务型制造发展步入了新阶段。

据介绍，郑州坚持制造业与互联网深度融合、制造业与服务业深度融合，催生了大规模个性化定制、网络协同制造、全生命周期管理、总集成总承包、信息增值服务等新业态新模式，有效赋能全市制造业和经济高质量发展，涌现出了一大批国家级、省级试点示范。

——郑州大信家居有限公司是专业从事全屋定制、家用橱柜、衣柜、厨房电器、水槽及五金功能件生产、研发和供应的企业，目前在全球拥有超过1800家品牌专卖店。2010~2016年，连续被评为“中国橱柜领军企业十强”，是定制家居行业的领军企业。大信家居发明的“易简”大规模个性化模块化制造模式，有效破解了定制家具成本高、周期长、质量差及规模生产难等四大难题：将国际平均用材率从76%提高到94%；将国际平均交货周期由30~45天控制到4天以内；日韩和欧美发达国家产品的出错率一般在6%~8%，而大信则控制在0.3%以内；综合成本降到了同行的1/2；通过大数据及云计算，实现个性化定制产品的大规模精准智能制造生产，实现了零库存。

——中铁工程装备集团是专业从事隧道及地下工程装备研发制造与服务的中央企业。近年来，企业大力发展基于产品全生命周期管理的全断面隧道掘进机服务型制造新模式，构建全生命周期智慧管理平台，通过智能化设计、智能化生产、智能化施工服务、智能化监控和运维，由单一的制造商成功转变为综合服务型制造商，企业连续三年稳居全球盾构行业第一。

——郑州宇通客车股份有限公司率先在行业成功实施了CRM客户管理系统，建立了全球完整的7×24小时运营服务体系，通过推广应用全生命周期管理和提供多元化解决方案，提高了国际市场竞争力。公司已组建13家独资4S中心站，并联合分布全国的1900余家售后服务站，覆盖到县级城市的服务网点，除边疆偏远地区外，将服务半径缩减至60公里以内。

——郑州领秀服饰有限公司创立于1993年，在业内第一个实现了女裤专业生产线的柔性化、数字化改造，第一个导入了女裤单件定制系统。领秀服饰大力开展“以渠道营销为载体的女裤定制化生产服务模式”，实现了由传统制造向“智能人体测量+个性化设计参与+服务技术数据对接与转换+柔性生产”的服务型制造转型，成为中国女裤行业的“领跑者”。

郑州市工业和信息化局党组书记、局长范建勋说：“作为全国首批服务型制造示范城市，郑州50%以上的骨干制造业企业开展了服务型制造。”

期待新一轮政策利好

郑州发展服务型制造取得丰硕成果，得益于坚持政策引导和环境持续优化。范建勋表示，为强化政策扶持，郑州出台了加快发展服务型制造若干政策意见，对成为国家级、省级服务型制造试点示范的企业（项目、平台）分别给予300万元、100万元的奖励等。近年来，全市共出台制造业高质量发展“1+N”政策等涉及服务型制造的各类政策规划86项，累计落实相关奖补资金近20亿元。同时强化要素保障，通过实施“智汇郑州”人才工程，制定出台了新兴产业用地、加强融资租赁、科技金融等政策措施，设立了1000亿元的国家中心城市产业发展基金，强化了服务型制造人才、土地、资金等方面的保障。他透露，目前正在研究出台郑州市新三年服务型制造发展行动方案、编制实施5个新兴产业和6个现代服务业发展规划，形成服务型制造规划体系。此外，也在研究制定郑州市服务型制造统计监测与评估办法，健全工作推进激励机制，形成市、县、乡联动机制，形成服务型制造统计监测体系和组织推进体系。

正如黄群慧所说，进入服务型制造这一新领域的企业，对发展的人际关系、环境、行业及专业知识均不熟悉，也缺乏人才和资金支撑，需要慢慢适应产业的生态环境。胡琨直言，发展服务型制造，企业最缺的是政府的支持。他以航新科技为例说：“过去政府的支持主要聚焦在前端的研发和生产制造，比如考核企业的专利和获奖情况，对服务增值部分的政策和资金扶持较少。航新科技每年产值约为10亿元人民币，其中服务板块大概有6亿~7亿元，但获得的政策倾斜几乎没有，政府扶持资金和退税优惠主要集中在产品研发上。希望政府能够对高端服务予以支持，这样有利于企业拓展业务。”

无独有偶，就在当天的会议上，工业和信息化部副部长王江平在书面致辞中表示，当前我国正在制定新一轮发展服务型制造和生产性服务业的政策措施，要把服务型制造放在制造强国的大格局中系统谋划。

中国服务型制造的从业者都期待着新的政策和措施早日出台，这一点毋庸置疑。